(灵感来自迪士尼电影《沉睡魔咒》)
(含私设)
(资料图)
图片来源:
小红书号:104923266
只要一看到指间的红线,花城就会想起阿妈离开前混杂的恐惧与温柔,也会想起谢怜与他交织的命运轨迹。
缘起要从两个民族的冲突说起。
仙乐国周围有不少蕞尔小国,被地处中原的仙乐人视为未开化的蛮族,关系变幻不定。与边境关系尚可时,仙乐国会用怀柔政策,赠与一些中原技术文化,或者派位贵族千金和亲,以示意和睦恩宠,至于宗室贵族和亲,则从未有过,因为这在仙乐人看来,派宗室与蛮族人和亲有失大国威仪。边境异族也会上贡一些奇珍异宝或者曼妙美人,虽说在富饶的仙乐人看来,这些珍宝美人完全无法与仙乐三宝媲美(此时谢怜还未出生),但是异域贡品,瞧着倒也新鲜,仙乐人也就欣然接受了。偶尔有那么几个不太驯服的边远之国,仙乐人动用武力、恫吓几次基本也就能让对方割地称臣了。
但是有一个蛮族国家总是让仙乐人如芒刺背。西南一隅的红琛族就从来不屑接受仙乐国的任何礼物。红琛国山高谷深,河流湍急,山上积雪,山谷湿热,四季多花鸟虫兽。红琛族人善巫术,信奉万物有灵,他们能与山川精怪对话,喜自由随性,常断发纹身,尤能歌善舞,居住多为吊脚木楼、土楼,可自由搬迁,死后亲人便在雪山上将逝者天葬,以天地为椁、日月为棺,将逝者身体献给上苍的使者——飞鸟。连婚嫁习俗也依照男女心意,只要不犯下有悖人情的大错,父母不会过多干涉。定情之日,恋人在篝火旁以古老情歌互答,双方家人在篝火旁起舞,身上银饰叮铃撞击作响,甚为轻灵欢快;婚嫁当天,男方撑伞以渡船迎接女方。当然这在重视礼乐教化、世俗等级制度的仙乐人看来,完全是妖邪之术、蛮族野人。而在红琛族看来,仙乐国的这些礼物不过是中原人假仁假义的小恩小惠,更重要的是,他们更喜欢本族文化,别国东西再好,他们也看不上。
若是两国就此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倒也相安无事,原本红琛国与仙乐国有溶洞险溪相隔,路途险恶遥远,地理位置上也没有太大军事价值,所以仙乐国也不太搭理这处。可惜坏就坏在,红琛国境内有一种名为琛玉的奇石,质地莹润坚硬,常位于湍急溪流的河床之处,平时为半透明的微红色,一触碰火便化为鲜艳夺目的红色烈焰,远远望去,如同火凤涅槃;燃尽后,便会化为一地鲜红薄片状粉末,满目观之,好似枫叶铺地。红琛国也由此得名。而琛玉又是每个国家都售价奇高、用途广泛的宝贝,可用作军火、燃料、建筑、颜料,被称为“红色的金子”,国与国之间为争夺琛玉大动干戈、流血千里也是常有的事。在红琛国人的故事传说中,这些琛玉是创世者化蝶升天后给人间的馈赠。红琛人很少理睬外界,对国内至宝琛玉秘而不宣,除非自卫,极少将琛玉用于武力,更多时候用作装饰。他们将未燃的琛玉用于房屋建造,琛玉燃尽后的红色粉末与天然花卉植被混合,编成红色细线或者丝带,伴有不同花卉的淡淡清香,色泽明丽耀眼异常。红琛族人将其命名为“红缘结”,视为吉祥的象征,丝带系在最高的树枝上祈求福分,丝线编在头发上、服饰上、手腕上装饰自己。女子如果能编出精致的红缘结,会被视为心灵手巧,因此红缘结又常用作红琛人的定情信物。
桃源般的日子持续百年后,一支仙乐商队迷失方向来到红琛境内,红琛国人热情招待了他们。一位商人与红琛国司掌祭祀的神女相恋,无意间发现河床中有大量琛玉,便独自将消息上报给皇室以求取封赏。仙乐皇室下诏红琛国通商无果,原本朝中正直官员提议就此罢手,可惜朝中奸邪与仙乐北部游牧敌国窜通,扮作仙乐军队入侵红琛国,由此点燃两国战火。双方互负血债,再难说清,最后装备落后的红琛国遭到灭国,国内琛玉被北部游牧势力瓜分一空;仙乐国军力也因此大损,军队积贫积弱。红琛国神女在战争中失踪,不知去向;红琛国大祭司则在临死前集结怨灵,用尽生命的所有力气降下一道诅咒:即便红琛国只剩一支血脉、一缕残魂,也要让复仇业火燃尽所有伤害过红琛族的国家,届时,天煞孤星、生灵涂炭、恶鬼横行、祸乱世间。
那位失踪的红琛神女,便是花城的阿妈。
那个得到封赏的商人因为间接点燃了战争导火索,遭到仙乐朝中驱逐。仙乐国国法,商贾之家不准出入台阁为官,社会地位只能是最底层,那个出身贫苦的商人经营多年,好不容易得来的翻身机会就此彻底湮灭,从此心灰意冷、一蹶不振。流亡中,也许是天意使然,又遇见了红琛族人豁出性命保护的神女。按照红琛习俗,神女将会在特定的日子诞生,到那一天时,生了女儿的人家便会将自家女儿交给大祭司抚养,若有多位女婴便抽签决定。作为司掌祭祀、与生灵对话的神女,要保持心地纯洁,不得参与世俗政治事务,从小天真无邪的神女一生只见过少数侍女、大祭司和恋人,尚不知晓是眼前人将琛玉之事上报给朝廷,也不知晓大祭司诅咒之事,只觉故国灭亡、恋人重逢,心中乱作一团,悲恸之中竟一时晕了过去。商人本想将神女交出去以求富贵,看到告示要逮捕红琛族人以及与红琛族人有过密切交往的所有人,这才作罢。此后商人便与神女改名换姓打算重新生活,神女用了红琛族的易容术,再无人识得商人。商人对神女隐瞒了有关红琛后续的一切,也不准她单独出门,只说这是仙乐的风俗,这样可以让她免受不必要的怀疑与伤害。
再然后,有了花城。
一生下来,婴儿的红色右眼便格外引人注目。看到这个孩子的右眼,商人便想起那个传说中的诅咒,吓得魂不附体,几乎要动手掐死婴儿。所幸神女拼命用身体护住婴儿这才让婴儿在啼哭中幸存了下来。此后,商人对待神女的态度便冷淡了许多,更难得理睬襁褓中的婴儿,在家中也很少说话。
可是神女喜欢这个孩子喜欢得要命,不管他长什么样子。
她给自己的骨肉取名红红儿,因为商人不愿意给这个孩子取名,也拒绝给这个孩子加上任何姓氏。红红儿,她一遍又一遍温柔呼唤着怀中天真懵懂的婴儿,任由他或哭或笑,或眨着鲜艳如琛玉的右眸,看着它,神女便想起故土的山水,和被战火洗劫的无辜子民。红红儿。
商人听到这个名字时,冷笑一声,道,果然是蛮族人,取个名字都鄙俗不堪。
神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曾经的恋人会变得如此冷淡,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便悉心照顾家里的事务,也不再提出去看看风景、回故乡看看的想法。
但是思乡之情是抑制不住的,尤其是神女看到红红儿的右眼,故乡像是将烙印深深刻在这个孩子眼中。红琛的神女生来便与自然为伍,加上水土不服,神女的身体一天天弱下去。不过即使是病弱之躯,也丝毫不损害她的美,苍白的肤色反倒衬得她异族血统的面部轮廓格外深邃、惊艳世人。她每夜哼唱着故乡的歌谣,哄着孩子入睡。
神女将自己手腕上的红缘结系在红红儿手腕上,打了一个精巧的蝴蝶结。那是大祭司送给她护佑平安的,现在她将它送给最亲爱的孩子。
神女对红红儿说,这是红缘结,可以带来幸福平安,如果在吉祥日子将它系在最高的树上,心里想着一个人,那么多远也会再见面。
红红儿从懂事起,就不再缠着阿妈了,他看到阿妈身体不好,家里有什么活便会抢着帮阿妈做。他的愿望是带着阿妈出去看看太阳照耀世间时的黎明,和新鲜的晨风、自由的鸟儿一起无拘无束沐浴在日光之下。
但是阿妈从不出去。
神女可以让自己不出去,也几乎不会强迫红红儿做什么,但是她要求红红儿按照红琛习俗喊自己“阿妈”,而不是按照仙乐国习俗的称呼“娘”或者“母亲”。那是她对故乡最后倔强的怀念。
红红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被其他孩子欺负。他向那些孩子伸出友好双手,得来的是劈头盖脸的石子和树枝,以及此起彼伏的“红眼丑八怪”嘲笑声。
红红儿流着眼泪跑回家,蹲在神女的病床前、仰着小脸抽抽搭搭地问:“阿妈,我,我是不是很丑?”
神女叹了一口气,温柔地抚去红红儿右眼眼角如注的泪水,道:“你觉得阿妈丑吗?”
红红儿拼命摇头:“阿妈是这里,不,阿妈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神女道:“红红儿长得很像阿妈,所以红红儿很好看,以后红红儿也会长成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子汉。”
红红儿将信将疑:“嗯,可是他们说我的右眼是红色的,和他们不一样,是个怪物。还有,阿妈的右眼也不是红色的。”
神女笑道:“对呀,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才很特别呀,不一样的人很容易被周围视为怪物的。你的红色眼睛是上天送给你的特别礼物,多可爱啊,比红色小狐狸还可爱。以后你会比阿妈长得还要好看。”在红琛国习俗中,狐狸是最吉祥的瑞兽。神女不再提及琛玉,因为商人不允许。
红红儿开心地笑起来,然而不一会儿,他又不开心了:“不,我不要长得比阿妈好看。”
神女惊讶道:“为什么?”
红红儿挥着瘦弱的小拳头说道:“长得好看是女孩子的事情,男孩子太好看就像个女孩子了,我不要像女孩子,我要变成强大的男子汉保护阿妈不被爹欺负!”
神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谁说长得好看是女孩子的事情?男孩子也可以又强大又好看啊,再说女孩子也不一定就需要别人保护啊,每个生命都可以很强大,保护想保护的人。”
红红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声道:“可是,我觉得阿妈需要我保护,因为爹从来不好好对阿妈。”
神女的目光有些黯然:“不,不是,你还太小了,有些东西你还不懂······”
红红儿立刻敏感地察觉到阿妈的情绪变化,再也不多说一句,帮阿妈烧水熬药去了。
红红儿还发现另一件困惑之事。
他发现自己独自处于林中或是溪水边时,便会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声音包围着他、席卷着他,但是他并不觉得害怕。最开始,他觉得只是咿咿呀呀的嘈杂声,到后来,声音渐渐清晰.他听懂了,那是世间鸟兽飞禽的语言。
周围的小孩子见他对鸟兽言语,愈发嘲笑他是个怪物。他最开始会哭,到后来,打回去,接着又被挨顿更狠的揍,再到后来,干脆直接无视周围向他扔过来的石头,被扔得疼了,不会哭,更不会求饶,因为他发现,别人越是要欺负你,越不能服软,哭得越厉害,别人反倒越想欺负你,反倒是无视别人,对方觉得无趣,便不再理睬他了,实在过分了,他就打回去,虽然因为身材瘦小,总是打不过,他有时会给自己脸上一拳,骂自己真没用。
和动物相处,有时反倒让他觉得比和人相处更为轻松惬意。他不喜欢找动物帮忙,因为不想让动物牵扯入人之间莫名其妙的争斗。
不过与他最为亲近的,是各种蝴蝶。
飞禽走兽终究还是惧怕与人接近,即便只是个小孩子,它们也是犹豫了很久才靠近。可这些蝴蝶就不,明明看着那么弱小,却毫无顾忌向他欢快扑来,甚至带着几分亲昵。红红儿也从未想过要像别的孩子一样将他们捉起来关进瓶里、摘了它们的双翼、看着它们痛苦抽搐然后死去,尽管很多孩子都以此为乐。红红儿总是静静站在那里,待它们闹腾够了,自行远去,才走开。
红红儿并不知道这是因为阿妈的家族里,是以蝴蝶为崇拜对象的。红琛族又有大大小小不同的家族,每个家族的图腾不同。神女那一族的图腾,便是蝴蝶。
他问神女这是什么原因,神女只是说这些小动物喜欢他,并且约定这只能是她和红红儿的小秘密,不要告诉别人。红红儿当然听阿妈的话,并且为能和阿妈一起保守秘密很开心。
他从来不找阿妈诉苦自己被打,这些小孩打架也真是狡猾,从不往手上、脖子、脸上明显的地方打,专挑对痛觉敏感的非要害部位打,既不容易让大人看出端倪又能结结实实将人揍一顿。但是神女从他胳膊没有遮好的发紫的淤青上立马察觉端倪,母亲的本能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神女的逼问下,红红儿才选择性地讲述了自己挨打的经过。
神女用绷带将红红儿的伤口处细心包扎好,用了一些红琛族的方法,让伤口治愈得更快,但也就仅止于此了,她无法传授红红儿红琛族的格斗方法,作为女子,她是不被允许参与格斗学习的,更何况是与政务远隔的神女。她也不能像仙乐女子一样教红红儿读书习字,她自己所识的中原文字就不多,对中原文化的了解也仅限于红琛国大祭司失真的描述和商人半真半假的言辞。红琛国没有自己的文字,历代文化皆口耳相传。她只能教红红儿用哪些药草让自己伤口恢复得更快——人们总是教导女子和孩童要保护好自己,却不教导他们怎么反击,也很少要求施暴者应该有温柔尊重之心。
神女支持孩子打回去,但是不要主动攻击别人。
有时候那些孩子的父母会找上门来,骂骂咧咧地说红红儿咬伤了他们家孩子,简直就像只小野兽。商人听到这些话,自然是要红红儿给他们赔罪,然后教训一顿自家孩子。可是红红儿挨揍偏不低头认错,也不哭,而是小声抗议:“是他们先打人!他们先无缘无故动手!”
但是只有神女才相信他。
仙乐国民间有个习俗,家里的小孩都要请位风水先生过来相相面,讨几句吉利话。虽然商人不大喜欢红红儿,家里也没几个钱,还是按照习俗办了。附近有个风水先生,自称袁天罡后人,商人便请他给红红儿相面,当然,红红儿的出身肯定是隐瞒的。那位袁天罡后人一看到红红儿的右眼,吓得魂不附体,勉勉强强被商人扶稳,又一看红红儿的生辰八字,两眼发黑,直接从椅子上跌落,一把羽毛扇都摔个骨折,嘴里直嚷道:“不得了啊不得了啊,这是克父克母克亲克友的天煞孤星呐!你看看那只红色的眼睛,这孩子的命,邪门得九曲十八弯,活不到长大的,谁亲谁倒霉,谁碰谁不幸,你们还是赶紧把他扔了吧——钱我也不要了,快让我出去,快让我出去!”说罢便连滚带爬似的逃走了,商人遭到雷劈一般惊愕地瞪了红红儿一眼,刚想动手打一巴掌,欲言又止,最后转身离开了,只留茫然又恐惧的红红儿站在原地,无助得像是被种群抛弃的小兽,脑子里还回荡着风水先生那几句话,心中酸楚地想道:
“我活不到长大了——”
“我没有办法变强保护阿妈了——”
这话传到周围,附近的孩子欺负红红儿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不过除了欺负,还多了一层怕,而正是因为惧怕,人们对异类欺负起来更加毫不留情。现在,除了“丑八怪”、“红眼怪物”,还多了一个“天煞孤星”的嘲笑。大人们都不准自家孩子和红红儿玩,也再也没有人愿意来红红儿家。
商人对红红儿也更加冷淡,连赶走红红儿的想法都有了,神女拼死拦下,她蹲下身护住红红儿,用不太标准的中原话大声吼了出来:“我才不相信你们中原人的什么风水师,我只知道这是我的孩子!”,虽然她听不大懂那个风水师说了什么,但是看孩子的反应,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话,一边又揉着红红儿的头,降低了声音安慰红红儿:“别怕别怕,阿妈在呢。你不要相信那些人的话,他们都在骗你。”
红红儿在母亲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于是商人整天也不太愿意回家,要么经营自己的小作坊,要么喝个烂醉回来便倒地而睡。
终于有一回,商人连续几天都没有回过家,事先也没有和神女交代过原因。神女实在放心不下,凭着以前商人带她去小作坊的路线记忆出了门,她又不太懂中原人的语言,便向动物打探消息——她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些动物交流过了,因为商人不允许她这么做,说这样在中原可能会暴露身份,不安全。
神女真不知道对中原人来说什么是安全的。
一路摸摸索索、踉踉跄跄,她终于找到商人开的那间小作坊。
鲜红的琛玉铺满了桌子,如血如枫。
这些是商人辗转多方从以前的红琛国境内求得,打算高价出售牟利的。
商人听到动静,戒备地转过身来,一看到是她,错愕与恐慌填满了情绪。
红琛灭国之后,红琛人的怨气便留在了国内的琛玉中,族内血脉一触碰,这些怨气便尽数向神女席卷而来。刹那间,疯涌的记忆裹挟了神女,商人的泄密、朝堂的纷争、多国的战火、红琛的灭亡、遍野的哀鸿、大祭司的诅咒·······构成了一个真实而残酷的记忆漩涡,撕裂般的巨大痛苦几乎要将她裹挟吞没。
“是你害了我的族人 !”
“是你们这群中原人害了我的国家!”
“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你这个仙乐国的骗子,我要为我的族人复仇 !”
她声嘶力竭几乎要扑上去将商人掐住,结果被商人用以前从皇极观拿来的镇定符打晕了过去。
醒来时,神女已经被送回商人的住所,手和脚被牢牢拴着,稍微向前走几步,便又被拽回原地。
红红儿看到终于醒过来的神女,喜极而泣,高兴地扑了过去:“阿妈!”
商人惊呼一声:“不要过去,我说了不准你过去!”
可是红红儿哪里听商人的话,依然全无防备地依恋在阿妈怀里。
神女狠狠掐住红红儿的脖子:“你为什么会是仙乐人的孩子?说,你为什么会是仙乐人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去死!”
红红儿手腕上的红缘结刺伤了她的眼睛,她用力撕扯红红儿手腕上的红缘结线,红红儿疼得哭了出来:“阿妈!”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连阿妈都希望他去死。
突然,她露出从未有过的扭曲笑容,像是诡计得逞一般,美丽苍白的面庞尽染妖邪之色。
“大祭司不是说你是天煞孤星吗?”
“那好,”
“我诅咒你,你是这个国家以及所有伤害我族人类的天煞孤星,”
“活着让灾祸降临这个国家,死了也要让仙乐国不得安宁、血脉断绝”
“你和这个国家一样,永远也别想看到未来的太阳!”
“任何力量都不能将消除这个诅咒。”
“除非有谁给你真爱之吻,永远真心实意”
”否则在业火燃尽世界后,你也将魂飞魄散!”
因为神女觉得,这世界上是没有真爱的,更不可能永远,与其说是可能的转机,倒不如说是对这个世界的嘲讽和戏谑。
“你这个妖女!疯子!”商人终于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神女毫不犹豫恶狠狠回敬:“你才是疯子!”
“阿妈——疼——疼——疼——”红红儿哪里见过温柔的母亲如此失控,瘦弱如幼枝的脖子、手腕被掐得生疼,哭了出来,神女作为母亲的意识终于被唤醒,与体内的怨气争夺着主导权。
最后,母亲对孩子的爱占了上风。
在红琛国传统的观念中,父母对自己子女的诅咒是会分毫不差灵验的。
“对不起,红红儿,我的孩子,我的宝贝,我的天哪,我都做了什么?!!!”神女恍然大悟一般,满脸泪痕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同时也看到了满脸泪痕的红红儿。
“我消除那个诅咒。上天,求求你,我发誓,那个诅咒不是真的,让我代替孩子受诅咒,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
神女颤抖着将红红儿手腕上的红缘结重新系好:
“对不起,红红儿,没事了”
可是神女想起自己已经说过任何力量都不能消除找个诅咒,不由得哭了起来。
对了,还有真爱之吻。母亲对孩子的爱永远是真心实意,如果自己吻一下孩子的额头肯定可以化解。她立刻毫不犹豫狠狠吻了一下红红儿的额头,但是她又想到诅咒的附加一句“永远真心实意”,她是无法永远陪在孩子身边的,红琛国的历代神女都经过净化仪式,是无法化为鬼的,再大的执念也会被消去,魂魄与天地生灵融合,便又立刻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红红儿”“阿妈爱你,阿妈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你会快乐地活到长大,活到每一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对不——”
话还未说完,红红儿便感到手上一片冰凉。惊慌着想要捂热的时候,神女已经合上眼,脑袋向一边歪去。
红红儿尖叫着抱住神女:“阿妈!”
阿妈走了。
身体长期瘦弱、一时急火攻心又被大量怨气附体,还发现自己长期深爱的人一直在骗自己,任是谁也受不了这样的这样的打击。
那个时候红红儿八岁,因为神女离开的时候是晚上,他每天晚上都会在神女墓前跪着,连续跪了三个月。
红红儿觉得是不是自己犯了什么错,惹阿妈生气了,所以一向温柔的阿妈突然对他发那么大火,只要好好向阿妈认错,阿妈就会从这个冰冷的地方回来了。
直到三个月后,一个陌生的女人被商人领到家里,那个女人说,你阿妈已经死了。
红红儿恶狠狠骂了那个女人,然后被罚赶出去一天。
商人依靠那些琛玉赚了一笔,于是重新娶了一个女人。不过很快又被那个女人挥霍一空了。之后商人也找不到渠道引入琛玉。
八岁那年冬天,红红儿将自己做的红缘结系在红梅花枝上。阿妈曾经和他说,只要将红缘结挂在最高的地方,就能见到想见的人。他想见到阿妈,便将那红缘结系得更高一些,可惜身高太矮,完全够不着。他只好踩着石头,将它系在自己勉强能够着的最高地方。他又想起阿妈说自己的红色眼睛像小狐狸的颜色,便在树下堆了一个小小的雪狐狸,等着阿妈回来。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离开后,低处的树枝由于被太多积雪挤压,发出清脆一声,红缘结便随着断开的树枝一起掉落在地上,雪狐狸也被砸坏了。
不光是那些人类想要欺负他,就连上天对他似乎也没有丝毫怜悯。
第二天清晨,谢怜正与风信一同从太苍山回皇宫。说是回皇宫,谢怜倒觉得像是进牢房受罪。谢怜向来不喜奢华张扬,侍从一律从简,这次冬雪倾城、寒意逼人,谢怜索性连马车都不乘坐,说是便于习武之人锻炼体能。慕情又要回去照顾家中,谢怜便只要风信陪同自己,其余侍从皆不要相送,倒也清静。远远地,谢怜便瞅见白茫茫地雪地里,一抹鲜红煞是明亮。他以为是什么人受伤了留下来的,担忧地靠近了过去,发现是一条鲜艳的红色丝带,与他在仙乐皇宫和皇极观常见的祈福红丝带端正庄严感不同,这条丝带做得歪歪扭扭,一派滑稽,惹人发笑,一看便知道制作丝带的人手艺生疏。可这红色又格外鲜亮靡丽,无端妖艳,自带一段旖旎遐思。谢怜心想,仙乐国内,据国师说,向来只有女子才会系这些东西,这恐怕是哪位姑娘想给心上人制作祈福带,可惜学艺尚不精,又够不着高处,只好挂在低处,不曾想让积雪折了枝丫。谢怜心想,毕竟是女孩子的祝福,怎能被漫天飞雪折煞了去?他将那丝线小心翼翼解开来,动作极其温柔。
风信见谢怜摆弄这种女孩子喜欢玩的东西,像是活见了鬼:“殿下,你这是干什么?”在他印象里,凡是女红之类,谢怜皆不擅长,能避多远避多远,他宁可痛痛快快在皇极观中比一场武斗,也不愿去碰一针一线。
谢怜足尖轻轻一点,身后白色雪貂绒衣如漫天飞雪轻扬,竟不染一丝世俗尘埃。他轻巧跃上最高的一处墙头,一手轻轻拉住最高的枝条,一手将祈福带认真系好。虽然他的手工向来笨拙,这次却难得系端正,还打了一个不够精巧但足够可爱的蝴蝶结,稚气得像是孩子的笑脸,谢怜自己也笑了。谢怜手艺不精,姑娘莫要怪罪。谢怜心笑道。
谢怜转身对风信道:“我看这条红丝带系在这里,随树枝掉在地上,要是系这东西的女孩子看到了,肯定会很伤心的,我帮她重新系一下。”
他看着那只被砸坏的狐狸,不由得童心大发,又重新捏了一只雪狐狸在那里,想了想,觉得一只狐狸显得太孤单,而且很快要迎来兔年,便又捏了一只雪兔子给雪狐狸作伴儿。堂堂仙乐太子,居然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捏雪人,这要是让宫里的人瞧见,可又要被父皇责怪太不成体统了,谢怜却不管不顾。
“我操了,我真是操了,殿下你又在干什么,学小孩子过家家吗?”风信一下子觉得,刚刚早了,这下才是真活见鬼。
谢怜道:“想必这也是那个女孩子堆的,我看这个雪人倒了多可惜,再帮她重新堆一个。”
他也不去管风信一脸石化的表情,又略微施法,让一股暖意护住这棵树,不让风欺雪压,折断了枝条,让两个雪团子多保持一些时日,这才满意翻身下树,策马而去。回头望去,那红色丝带正与满树红梅一起迎着白雪,红白相映,像是天然画成的白雪红梅图一般,而那与众不同的红色,显得分外醒目好看,他并不知道这原来叫红缘结。
当红红儿再来看时,发觉那红缘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系在最高的枝头上,鲜红醒目,娇艳欲滴,而那只雪狐狸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雪兔子。即便是隆冬腊月,也不由得生出暖意来。
四下无人,唯有落雪簌簌,红红儿以为是阿妈回来了,他对着无人处大喊起来:
“阿妈——阿妈——”
谢怜一边策马飞驰,一边在心里无声轻诵:
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我祝你新年幸福。
我祝你永远幸福。
(原著中花城指间红线的来历是谢怜在温柔乡的时候救了他的命,将自己的一根头发绑在花城指间上保护他,后来花城就将红线系在指间。本文许多设定是自己私设。
灵感最初来自迪士尼电影《沉睡魔咒》,精灵国和人类素来关系不和,被人类信誓旦旦的虚情假意伤害的仙子玛蒂尔德对人类的小公主下了诅咒,只有真爱之吻才能解开诅咒,小公主被父亲丢弃在偏远荒野。对人类世界满怀怨恨但本性善良的仙子在与小公主的相处中,被小公主的善良纯真打动,一点点被治愈被救赎,并在暗中保护着小公主,和父亲关系冷漠的小公主最后也被仙子的真爱之吻所救。
红琛国和仙乐国的关系溯源为已故金庸先生的《白马啸西风》:大理国与南宋;
琛玉可以代入一下现代中东石油引发过的多次战争就比较好理解了;
红琛国的习俗部分参考土家族、苗族和藏族,可能与原著有不一致之处,抱歉;
红琛与花城的拼音缩写一致,均为hc,同时致意《何以笙箫默》中男主角何以琛,何以琛为了心爱之人一心一意等了八年,所幸结局是令人动容的幸福与美丽。)
标签: 天煞孤星 何以笙箫默 鲜艳夺目 沉睡魔咒 摸摸索索 日光之下 迪士尼电影 自由的鸟 别怕别怕 小恩小惠 两眼发黑 魂不附体 政治事务 鸡犬相闻 挥霍一空 不成体统 房屋建造 断发纹身 能歌善舞 生辰八字 迷失方向 自家孩子 不得安宁 大动干戈 抽抽搭搭 自家女儿 分毫不差